未成年人盲目充值 家长追讨步履维艰

    狂飙的“蛋仔”②：

    一张张充值账单截图的背后，有六旬老人打临工为儿子攒的“彩礼钱”，有患肾病妈妈的透析续命钱，有残障家庭省吃俭用攒下的积蓄……从大象新闻·大象帮收到的求助中可以窥见，这些未成年的孩子在虚拟世界里盲目充值“一掷千金”，让为此买单的家庭“雪上加霜”。

    家长司慧宣：648元蛋币，相当于我做一次透析

    许昌的司慧宣（化名）患有肾脏疾病，每周都要做两次透析治疗。因为病情，她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但透析治疗却不能停，她总是在银行卡里预存足够十来次治疗的费用。3月份，司慧宣透析治疗交费时，却被告知银行卡余额不足。

    司慧宣查询消费记录发现，从3月11日到13日的三天时间，广东天宸网络科技有限公司陆续从她的储蓄卡里扣费18次总计9338元，其中单笔648元的扣费就多达14次。而648元的蛋币，和司慧宣每次的透析治疗费用相当，“我问孩子的时候，他以为那些充值都是虚拟货币，我告诉他那是家里的真钱以后，当时孩子吓坏了。”

    随后，司慧宣向广东天宸申请退款，但遭到拒绝。后来她又向网易家长关爱平台发起了退款申请，等了一周也没有回复，直到她提交了自己的病情证明和治疗交费明细，这才收到了退款。

    家长胡程程：老人打工存的钱都被充游戏里了

    同样的事情好像复制粘贴一样，于8月份发生在了济源的胡程程（化名）身上。

    胡程程在郑州工作，暑假时把7岁的儿子送回了老家，让孩子姥姥帮忙照看。胡程程还有一个兄弟没结婚，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孩子姥姥常会打一些临工，省吃俭用存了不知道多久才存了1万块钱。由于平时工作劳累，照看外孙的时候，把手机给他玩省事又省心。

    8月份的一天，孩子姥姥去买菜结账时显示付费失败，找别人看了才知道，所有的钱都充值到一款叫“蛋仔派对”的游戏里了。

    9月初，胡程程专门请假回济源看望母亲，老人总是不停地在问：“多咱（什么时候）钱能要回来啊？”

    家长张悦：提交了孩子爷爷残疾人证明才给退钱

    张悦今年怀了二胎，以前放暑假孩子出去玩，她还能看得住，今年她行动不方便，就默许10岁的女儿在家里玩手机。但没想到孩子悄悄拿她的身份证注册了蛋仔派对，并用奶奶的银行卡充了钱。

    张悦发现时，女儿已经充值了14000多元，“卡里就剩2000多元了。”张悦和苹果客服进行了两次退款申诉，都被以不符合退款条件驳回。张悦没有放弃继续寻求退费的渠道，不仅在大象新闻·大象帮平台、黑猫投诉平台上进行了求助和投诉，同时也在网易家长关爱平台上继续发起退费申请。

    后来，网易游戏的客服人员通过电话联系到张悦，先后经过三次沟通，最终在提交了孩子爷爷的残疾证明后，网易游戏才退还了90%的充值款。

    家长李雅：充值退费申请得找网易，其他公司没用

    “蛋仔派对”的开发商是网易游戏。而前文提到的一些公司都是“蛋仔派对”的渠道方，对应的是玩游戏时所用的手机品牌，比如OPPO的扣费方是广东欢太，VIVO是广东天宸，小米是北京龙威，苹果就是苹果公司等。未成年人的充值款通过这些公司扣费，但最终大部分收入归网易游戏所有。

    记者发现，家长往往在发现孩子在 “蛋仔派对”充值后，都会第一时间联系扣费公司申请退款。但在记者采访的求助人里，无一例外全遭到了拒绝。

    曾经申请到退款的孩子家长李雅（化名）告诉了记者其中的“关键”：“退款只能找网易，这些扣费的公司只会让你提供根本提供不了的证据，然后拒绝你。因为他们无权退全部的款项，他们就是代理商拿分成的。而且，他们并不会告诉你要向网易申请退款，因为一旦你退款成功，就会减少他们对应的那份分成。”

    ■疑问

    最严未成年人防沉迷系统为何形同虚设？

    记者在采访这些求助家长时，感到非常困惑的一点是，虽然2021年的时候国家就出台了被业内称为“史上最严防沉迷政策”的《关于进一步严格管理切实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通知》，游戏厂商也在游戏中植入了各种看似严防死守的防沉迷机制，但是在这些10岁、12岁，甚至6岁、7岁的孩子面前却形同虚设。这些市值数千亿的游戏大厂，制定的防沉迷系统却连拿起手机进入游戏、进行充值的到底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无法甄别。

    有位网友的解读非常贴切：“国内一些大厂在技术应用上最鸡贼的一点就是，在对他们不利的领域，技术应用永远停留在石器时代；在对他们有利的领域，技术应用一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