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知”中游出的海洋妖怪

     前一段时间，网络上说有日本渔民在宫城县地区发现了巨型生蚝，比一个成年男子的手掌还要大上一圈，这个发现引起了日本民众的强烈关注，还有一丝恐慌，由于它的体积远远超出了正常的生蚝，让人们联想到了6年前的福岛核泄漏。

    当一个事物远远超出了人们对它本身的认知后，就容易引发恐惧和不安，继而会产生联想和附会。□东方今报·猛犸新闻记者 袁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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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没有核污染，当人们遇见超出自我认知的事物后，只能往神怪方面联想了。天空和海洋的浩瀚，则为人们提供了足够的想象空间，于是诸如鲲鹏之类的大物就飞出了人们的脑海。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我觉得这简直是历史上最放肆的想象了，或可视为今日网络上玄幻小说的鼻祖。

    有人以美国在2014年发掘出的史前海鸟骨骼化石来印证鲲鹏的存在，据说这种海鸟可能是地球上曾经存在的最大鸟类，其翼展介于6.1米至7.4米之间，在天空中翱翔数公里不用扇动一下翅膀。

    有人考证说，海鲸栖息于海中有时会将尾巴竖出海面，看上去很大，形状很像展开的鸟翼，所以鲲鹏应该就是古人在北海所见的巨鲸。

    是思想有多远脑洞就有多大的狂想，还是根据所见所闻进行的夸大演绎？庄子大神生活的时代距今已经2000多年，这个还真无从得知。

    《聊斋志异》中有一个“于子游”的故事：

    大海中忽然冒出一座高山，海边的人们见了很惊骇。有个秀才寄住在附近的渔船上，晚上正独自喝酒时，有个自称叫“于子游”的少年前来拜访，这个少年谈吐高雅又风趣，秀才对他是一见如故。两人一直喝到半夜，于子游告辞，对秀才说：“我不是本地人。因为临近清明节随大王扫墓，家里其他人都先走了，大王只是暂时在这儿歇息，明天一大早也要动身了。我得先回去收拾收拾行李。”说完就跳入海中，划着水游走了。

    原来于子游竟是个鱼妖，不知道那秀才有没有像许仙突然发现老婆是条大白蛇一样晕过去呢？老蒲没有写，只是说第二天海里的那座高山忽然动起来，一会儿便消失了，人们这才知道原来那是条大鱼，也就是于子游所说的大王。

    相对庄子大神来讲，蒲大神的描写“写实”多了，大鱼仅如山而已，还有个可见的参照物。老蒲还写了一个大鱼搁浅的故事，说是在康熙早些年间，莱州有一条大鱼搁浅，人们争相前去割鱼肉。这条大鱼尾翅俱全，就是没眼珠，眼眶很深。有多深？像井一样，有人割肉时不小心掉进去竟然被积水淹死了。

    想知道鱼到底有多大？一个鱼眼眶能淹死人的细节就足够了。

    大鱼的眼珠去哪儿了？书中写道，“有人说，海龙王贬大鱼都要先挖出眼珠子，因为那是夜明珠”。你看，人间的剜刑不知什么时候被海底世界借鉴了。

    明代冯梦龙《古今谭概》卷三十三“荒唐部”也记载有一则故事：一艘渔船在不知不觉中钻进了鱼肚子，船上的人很惊诧：天色怎么突然变暗了？就取出火把点燃查看，结果大鱼因腹内被火把烘烤而受惊，潜进了深水，一般人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个故事与宋代洪迈《夷坚戊志卷》序中所述几乎一模一样：“（叶晦叔）尝言‘近有估客航海，不觉入巨鱼腹中，腹正宽，经日未死。适木工数辈在，取斧斨斫鱼胁。鱼觉痛，跃入大洋，举船人及鱼皆死’。”对于这类离奇传闻，洪迈调侃道：“既然一船的人都死了，那是谁把这个事流传出来的呢？”

    所谓估客，即海商。毫无疑问，一些大海里的神怪故事与这个群体是分不开的，一方面他们是传播者，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创作者或二次创作者，毕竟不乏海客出于夸耀的心理，会编造一些离奇的海上遭遇左右陆地居民的海洋想象。当然，还有一些故事则纯粹出于人们对未知事物的想象和演绎，其中还汹涌着跃跃欲试的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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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代康熙年间的画家聂璜，就是一个资深的海洋生物爱好者。他为了考察沿海生物曾长期游历于河北、天津、浙江、福建等地，历经数十年完成了《海错图》，这也是他唯一的传世之作，里面描绘有300多种海洋生物。但即便如聂璜，在《海错图》中也描绘了不少道听途说仅存于想象之中的神秘生物，像龙首鱼身的龙鱼、头生双角的潜牛、鳖身人首的海和尚……

    未知除了带来恐惧外，也最容易引发好奇和探索，产生和谐相处、甚至是“为我所用”的向往。在聂璜的画笔下，就有不少海洋生物褪去了凶残与暴戾，变得憨态可掬、肥硕可人，充分体现了画家的美好愿望。其实有不少故事也体现了这一点，像《搜神后记》里记载的“田螺姑娘”就是一例。

    至于宋代《太平广记》关于人鱼的记载则要另类得多：“海人鱼，东海有之，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皮肉白如玉，无麟，有细毛，五色轻软，长一二寸。发如马尾，长五六尺。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在这里，人鱼成了临海单身狗们解决情欲的工具，实在颠覆了多数人对“美人鱼”的想象，也更淋漓尽致地表达了“为我所用”的向往。

    有人认为鲲鹏应是古人根据巨鲸的尾巴延伸出来的想象

    清代画家聂璜根据传说描绘的螭虎鱼

    清代画家聂璜根据传说描绘的潜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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