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服成街头新时尚 “外资”热衷来内陆淘金

    □东方今报·猛犸新闻记者 王姝/文 首席记者 袁晓强/图片统筹

    1990年的春晚，一个叫赵本山的东北人火了。

    在小品《相亲》中，他演一个替儿子相亲的单身父亲，结果变成了和闺女的妈相亲。最后，老头和初恋走到一起，一脸认真地对观众说：“开放搞活，就别嘴头会气儿，实打实凿，就得干点儿真事儿。”

    哈哈一笑后，有的人真的“开放搞活”了。

    这一年的4月15日，舞蹈家陈爱莲率领爱莲艺术团在郑州香江大酒楼演出。这场如今看来是再普通不过的商业演出，在当时因文艺体制内的知名人士“赚外快”成为新闻，被河南日报以“大艺术家登上小舞台”报道。陈爱莲说：“与其大家都坐在那里不干事，不如走出象牙塔从小事干起。”

    这是当时兼职热的一个缩影。关于自行车交易市场的青年钳工、不当科长当司机的工段长、咖啡厅里的纺织女工的故事屡见报端，讲述着人们对财富的渴望。

    手里开始有钱，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每天一两肉，三天俩鸡蛋。月吹鹿邑酒，半条彩蝶烟。一瓶永芳膏，十张电影票。据当年郑州市城调队对200户居民家庭生活的调查，这一年10月，郑州市居民人均购买猪肉1.5公斤，平均每天1两肉；人均购买鲜鸡蛋1.1公斤，若每公斤鸡蛋按18个计算，将折为20个，平均3天俩鸡蛋；人均月购买白酒支出是3.8元，相当于一瓶鹿邑大曲（每瓶3.98元）；人均月购买卷烟金额6.86元，若按“彩蝶”烟价格计算，每位烟民月消费卷烟5.3盒。人均娱乐用品月支出金额为12.58元，相当于10场电影票价，是上一年同期1.2元的10.5倍。女性购买化妆品的支出金额是10.42元，相当于一瓶永芳膏的价格。

    1990年，各大商场 “跟热点”，策划了“赢亚运有奖销售”活动。仅5月1日到10日，参与的河南省21家商场销售额提高30%到70%。

    随着亚运会的筹备与召开，运动服也成为街头时尚。像广州“威腾”闪光运动服，价格百元以上，购买者仍然络绎不绝。纯棉宽松的藏蓝色、深银灰色运动服则受中老年人喜爱，青岛“蓝天”，天津“梅花”一上柜就销售一空。

    此时，能够代表大众消费的酒是“鹿邑大曲”，豫酒“五朵金花”蓄势待发。 此时距淘宝成立还有14年，女性“买买买”的特质尚未成为现象，但已引起资本重视。

    宝洁在中国的业务，正在以50%的速度往上涨。雅芳一位产品经理，也感受到中国市场的潜力，自1990年11月开张以来，他们已经签下了8000名销售小姐。

    当中原人民正向“万元户”看齐时，南方已上演中国版“淘金热”。吴晓波在《激荡三十年》中提到，从1990年开始，每年都有10万大学学历青年渡海淘金。

    这一年，郑州电信局与美国摩托罗拉签订协议，约定一年内开通500门移动电话。跨国公司纷纷加大对中国的投入，一度搁浅的通用汽车、摩托罗拉、杜邦等公司的投资全数恢复，克莱斯勒公司正在商讨扩大北京吉普的运营，波音、惠普和通用电气等制造商正在四面八方展开大规模销售。

    这一年，洛阳新安县，带着河南口音的“台商”王任生，完成了母亲的遗愿：返乡创业。43年前，12岁的王任生为寻父离乡，两年后来到台湾高雄，在台东师范毕业后，在士敏国校任教。其间，一件小事改变了王任生的命运。

    士敏国校的校长常说爱吃辣椒。有一次王任生到校长家做客，看到校长将辣椒炒肉里的肉拨给孩子，自己仅以辣椒就饭，感慨“如一己尚不能立，又何谈立人”。

    抱着不想一辈子吃辣椒的想法，王任生做起电器生意。1969年，他租了一间200平方米的厂房，开始自己办厂。这个兼具办公室、仓库和卧室的厂房，就是台湾东裕电器集团有限公司的前身。

    到1990年王任生返乡创业，成立河南东裕电器公司时，他已经是被《时代》杂志报道的“圣诞灯大王”。随后，他又在深圳设立了中裕电器公司，在香港设东裕灯业有限公司，与台湾东裕电器公司、美国圣诞世界公司及泰国东裕工业公司，组合成世界最大的灯串生产公司。

    故乡河南的1亿人口，是一个巨大的市场。1993年，王任生在洛阳设东裕房地产公司，在郑州设中裕置产公司，与郑州市公交公司合资建中裕汽车修理公司及丹尼斯百货公司，其后又与蔡宝鼎等合资在漯河设裕国食品公司，逐步形成跨国际的东裕集团。

    1997年11月16日，郑州丹尼斯百货正式开业，模仿台湾“好又多”量贩超市的模式，占地5.3万平方米的丹尼斯百货公司，为省会人民的日常生活，带来新气象。

    临近年关时，洛阳肉联厂“春都”火腿肠成为抢手货。洛阳肉联厂风头正盛，联合洛阳市机械科研单位，聘请科技人员，研究进口设备，生产出了先进的刀具和模具。仅刀具一项，就在上一年节省了150万，使得当时只有180人的肉联厂，一时成为洛阳最难进的工厂之一。

    同样在这一年，南阳方城乳制品厂改进旧产品，生产桔色华夫香糕，10月在全国烟酒商品秋交会上，4天签订现货合同81万。吃完华夫香糕，把塑料包装袋涂上汽油，贴在胳膊上，印出一个熊猫“文身”，成为孩子们的特殊游戏。

    这一年年关，郑州市民发现，橘子、广柑、香蕉这些往年不敢多问的消费品，每斤价格不到一元，和当时蒜薹、青椒价格相当。而购买方式也发生了变化：团体购买减少了，用支票的减少了，个体、现金在增加。

    为了稳定市场，河南省物价局开始治理乱涨价，要求商品收费明码标价。由工商所和各协会分会组织同行业个体户，根据市场购销情况和参考各行业一般利润率协商议价，确定后书写在大型标价牌上，每个行业组内相隔10米距离悬挂一块。

    人们手里有了存款，银行也开始发力。1990年，平顶山建设银行建中储蓄所，开办了夜市储蓄，从早上8点到晚上10点，每天的营业时间长达14个小时，日平均新增余额2.3万元。

    经历上一年的市场疲软，政府与企业都在奋力一搏。在安阳，从前一年的四季度起，先后有121家全民和集体企业停产半停产。政府开始采取措施协助工厂恢复生产。市针织厂产品大量积压，被迫关车停产，200多名工人自动到农村集镇市场推销袜子，一个多月销出3000多箱，收回资金110多万元，工厂很快恢复生产。

    许昌汽车传动轴厂，对不同车间分为不同等级分配单位，把不同岗位奖金系数分9个档次，有10名科室干部主动下车间当工人，企业逐渐走出低谷。

    在许昌市的魏都区，为了吸引个人购买产品，企业开始出设摊点、商品上街，还推出跟踪服务，贵重商品终身保修。

    竞争意识使企业更注重质量与信誉。1990年的5月20日，新飞电冰箱厂门口横空悬挂的大字条幅上写着“维护消费者利益，不合格产品决不出厂”。上午11时，随着厂长刘炳银一声令下，101台劣质冰箱被迅速销毁。

    这是彩电冰箱销量猛升的一年，新飞冰箱借此迎来高速发展。河南省商委提供的材料表明，1月销售彩电28628台，冰箱13676台。此后，新飞连续5年以平均40%以上的速度增长，且利润率高于行业平均水平，1992年还被定为国礼产品。

    二十年过去，当智能化的家电浪潮席卷全国的时候，新飞几乎被遗忘。

    2018年6月29日，经历反复停产、外资撤退、破产拍卖的新飞，被康佳以4.55亿元接盘，8月再度复产，回归公众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