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赵瑜：我为何一直与“小”纠缠不休

 ▶《小闲事》、《小忧伤》、《小荒唐》……十多年来，他一直与“小”纠缠不休，他善于抓住生活中那些很容易被人们滑过去的小事，容易被人们忽略不计的人生片段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小心思、小情绪，他善于将诸多“小”事儿联系起来放大生发，从中发现它们的光亮与深意，赋予它们不凡的文学意义与人性蕴涵。他，就是河南省文学院专业作家赵瑜。他为什么如此钟情于“小”？他为什么如此痴爱民国时代的先生？□东方今报·猛犸新闻首席记者 梁新慧/文 记者 邱琦/图

    一本为“大先生”写的《小念头》

    “我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形状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不是一个首领，用不着别的女人用奴隶的心来服侍我，却愿意自己做奴隶，献上自己的心，给我爱的人。”

    这是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情书，80多年后的今天，读起来依然让人怦然心动。赵瑜的新作《小念头：恋爱中的沈从文》，就是由恋爱中的沈从文为切入点，写就沈从文的前半生。

    “我大学念的是中文系，那时开始读沈从文，一读便喜欢上。”

    阅读沈从文、思考沈从文，继而书写沈从文。2002年，赵瑜将自己阅读沈从文先生的读书笔记，上传到博客，结果大受欢迎。有几个粉丝留言说，看了读书笔记后，他们马上买了火车票，决定去湘西凤凰看一下“沈从文先生”。

    这些人的热情，启发了赵瑜。

    2006年夏天，赵瑜携带数册沈从文的书籍，上了路，从常德出发，入凤凰，后又过怀化入洪江、芷江、新晃，复回凤凰，小住数日后，又去了花垣、保靖、永顺、龙山等地。

    “我怀揣着一份沈从文1934年回湘西的地图，为了找寻箱子岩和鸭窠围两处地方，费尽了周折。一路上的失望与惊喜参半。在河滩边，或者在船上，听着河流的声音，阅读沈从文写给新婚妻子张兆和的情书，觉得世界被沈从文的文字软化，如果你携带一本沈从文的散文集行走湘西，你会觉得，世界是那么的水草丰富，连一只吊脚楼边上的小羊的叫声，都充满了诗意。”赵瑜说。

    《小闲事》、《小忧伤》、《小荒唐》、《小念头》……赵瑜一直与“小”纠缠不休。

    赵瑜一直密切关注“小”，他在意世界的细小切口，人性的微小细节，这是他进入世界、进入人物的方式，从中见微知著。用小来衬托一个大人物，来诠释一个大人物。这也是赵瑜小说特有的智慧与趣味。

    《小闲事·恋爱中的鲁迅》之所以引起轰动，就是因为把鲁迅很荒诞的事儿拿出来：

    1926年秋天，鲁迅在厦门大学教书，他所住的三楼没有厕所，而公厕在遥远的地方，需要步行很久才能抵达。于是，每每在半夜的时候，鲁迅就跑到楼下，找一棵树，草草倾泻了事。后来，他又找了一个替代的办法，用一个瓷罐子，可以想象，那是一个需要技巧的事情，罐子的口小，若是准确度欠了，准会尿在地上。还好，这种事情没有其他人看到，只写在信里，告诉许广平一个人。

    一个生活化的人，只能从书信尤其是情书入手，真实可信更可爱，没有任何可以拔高的地方。因此，赵瑜特别青睐爱情，喜欢从恋爱中的书信里下功夫。

    一个喜欢从情书里下功夫的作家

    一个出乎意料的写作开端

    每一位颇有建树的作家，往往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儿时经历和引领他走向文学之路的人。不过，这句话放在赵瑜身上并不合适。

    1976年，赵瑜出生在因焦裕禄而全国闻名的兰考，家里没有读书人。所谓的文学启蒙，就是通过收音机听评书。赵瑜的叔叔是村支书，叔叔说：赵瑜，你要是能记住108个将领的诨号，我就奖励你一支钢笔。敢不敢打赌？ 结果，叔叔的话一落地，赵瑜就一口气说出得了108位将军的诨号，也赢得了人生中的第一支钢笔。所以直到今天，赵瑜都一直觉得，“写作是需要天赋的”。

    上小学的时候，因为没有书看，赵瑜的精神生活是贫瘠的。不能看书，回到家就看电视剧。看了电视剧《八仙过海》，一到学校就给同学讲剧情，讲得绘声绘色。课下讲得不过瘾，上课的时候就继续讲给同桌听。

    “老师用粉笔头砸我，我就开始写，把剧情写给同学看。这就是我写作的开始。”说到这段经历，赵瑜哈哈大笑。

    高中毕业，赵瑜考上了开封师专。1997年4月，中牟一高到开封师专招聘老师，要求每个学生上台推荐自己，赵瑜讲解自己对文学的看法以及发表文章的经历，口若悬河。

    “小伙子，你下来，你下来，你不适合当老师。”演讲正酣，中牟一高的校长打断了赵瑜。不过，这位校长随后对赵瑜说：“我一个朋友是官渡晚报的负责人，他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愿意去吗？”说完，当着赵瑜的面就给朋友打了电话。

    让赵瑜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官渡晚报社的领导就来到学校，和他见了面。就这样，赵瑜来到了中牟小城，开始了记者生涯。

    一个为了喜欢的人或事说走就走的人

    1998年6月，赵瑜进入《时代青年》杂志社工作，从编辑一直干到了编辑部主任，直到2002年春节后辞职。

    这个辞职决定，源于一次旅游。“2001年，单位组织去澳门，中间在深圳停留吃饭。当时我觉得深圳太漂亮了，非常喜欢。后来，得知深圳的海天出版社准备办个杂志，所以，我就提出了辞职。”

    让赵瑜尴尬的是，去了深圳之后，杂志一直没有办下来。半年后，他不得不打道回府。

    2002年夏天，赵瑜应聘到河南省劳动厅的《求职与打工》杂志社。一年后，恰逢全国报刊整顿，杂志停刊。离职后的赵瑜，随后进入一所大学的新闻传播学院，从事《基础写作》的教学工作，这一干又是两年。

    2006年年初，赵瑜又到一家DM杂志社工作。此时的他，已经出版了《我们都是坏孩子》、《我鄙视你》等著作，但并不是纯文学作品。就在这一年6月，赵瑜沿着沈从文走过的路，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湘西行走。

    紧接着，赵瑜就决定去海南《天涯》杂志社。因为有一天，他看到《天涯》面向全国招聘一名编辑。《天涯》的创始人是韩少功，也是赵瑜大学时最喜欢的四个作家之一。和以往的选择一样，仅仅因为“非常喜欢”，赵瑜就冲他而去。

    不少朋友这样评价赵瑜：他是一个理想化的人，是一个为了喜欢的人或事说走就走的人。

    赵瑜在《天涯》一干就是7年，直到2013年，在作家乔叶的引荐下，他进入河南省文学院，成为一名专业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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