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情结早已融入骨子里

     □郑州市二七区铭功路小学老师 孙萌萌 口述

    东方今报记者 高冬丽 整理

    姥爷叫王明海，出生于1920年，曾经上过私塾，所以也算是文化人。战争年代，他曾在部队里当文书，后来因为各种原因，这支部队解散了，姥爷就回到了老家。看到有学校招聘老师，他就直接去考试。

    因为一直在部队当文书，考试对姥爷来说还算比较轻松，很快，姥爷就成了温县番田镇东城外小学的一名语文老师，再后来就当了校长。

    我出生于1987年，我姥爷去世是在1979年，所以，我压根就没有见过他。不过，在我小时候的印象中，姥爷是我们那儿的“明星”。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姥爷的学生咋就恁多，感觉满县城都是。小时候每次和妈妈走在路上，总会有一些人跟我们打招呼。听妈妈说，这些都是姥爷教过的学生。而且，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些人说话还都文绉绉的，跟我妈一说话就是：“您父亲…… ”

    当时我对这个称呼很不理解，后来渐渐明白，这是他们打心底对姥爷的尊重。

    后来，从妈妈的讲述中，我逐渐了解到，姥爷的脾气特别好，说话也很儒雅，无论是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对自己的学生，几乎都没有大声说过话，更别说打孩子了。即使妈妈他们偶尔犯错，姥爷也都是讲道理，声音也不高。

    妈妈告诉我，姥爷经常跟他们说：“老老实实做事，踏踏实实做人。”姥爷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当时，农村无论是结婚还是过年，家家户户都会贴上手写的对联。因为姥爷是校长，字也写得漂亮，很多人都委托姥爷帮着写。他也几乎从不拒绝，免费帮人家写。

    1979年，姥爷去世，帮大家写对联的接力棒就传到了舅舅手上。

    受我姥爷影响，舅舅、妈妈也都当了老师。妈妈是温县第十五中学的英语老师，还是班主任。

    妈妈1981年参加工作，1985年入党。她是个很敬业的老师。因为当时英语老师比较少，再加上是学期末，妈妈虽然怀着我，但仍然坚持给学生上课。就在我出生前一天，妈妈还在上班，而且生完我没过多久，因为放不下班里的学生，就又早早地上班了。

    我一直觉得，爸妈那时并不容易。从我记事起，因为爸妈工作忙，我几乎就一直寄养在别人家里，能见到妈妈的次数很少，而且，即使见面，我妈妈最多就是检查作业、布置任务、给我洗澡洗头。然后，她又匆匆忙忙地去照顾班里的学生。

    还有一件事我非常不明白：妈妈对班里的学生特温柔，但对我就“简单粗暴”。比如，以前中招可以电话查成绩时，因为当时有电话的家庭不多，妈妈专门让我帮班里同学查成绩，我就想不明白，为啥偏让我帮着查，不帮忙就挨吵。

    直到后来，妈妈教过的学生到我家送大米，我才知道，原来，当年妈妈虽然没时间照顾我，但当时这个学生身体不好，妈妈经常在办公室帮她熬米粥。

    这又让我想起以前，每年教师节，妈妈戴着大红花受表彰，每每这时，妈妈脸上都乐开了花。我当时只觉得这大红花好土，也一直想不明白，这有啥可高兴的。

    可渐渐地，我明白了，这红花不是那么好戴的，而且，在那时，绝对是教师至高无上的荣誉。

    说完姥爷和妈妈的故事，我要讲我的故事了。不过，讲我的故事以前，我得先自我反省一下，我是个“叛逆”的孩子，一看见妈妈对班里的孩子那么好，我就吃醋。

    从小到大，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作为老师的孩子，我却从来没有当老师小孩的优越感。

    比如说，妈妈是英语老师，可是从我开始学英语那天起，妈妈只顾着班里的学生，一个单词也没有让我听写过。可大家就觉得，我英语理所应当得学好。再比如上小学，有人调皮捣蛋或者和我说小话，老师总是拿我“开刀”，我就是杀鸡儆猴里那只可怜的“鸡”。

    所以，说起当老师，也算是一种怄气吧。既然我没体会到当老师小孩的优越感，我就必须让我的孩子体会到这种优越感，于是，考大学时，我毅然报了师范学校。至于选专业，说实话，也是为了跟妈妈“唱反调”，所以就报了中文专业。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这也多亏了妈妈小时候没空管我，但她会给我买很多书让我读，像什么四大名著、三毛的书，我在小学三四年级都已经读过了。而且，在上小学之前，妈妈就让我背古诗，背不会还经常挨罚。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小时候学的内容真的很管用，甚至是一辈子受益的。

    大学毕业后，我也当了一名教师。大学刚毕业，我在一所农村小学教书。刚当老师，我整个人都是迷茫的。看到班里那么多陌生面孔，再加上明明听到教室里有学生说小话，可就是搞不清楚声音从哪儿来。

    带着这种刚入职的困惑，我和我妈妈进行了沟通。还别说，姜真是老的辣，她给了出了个招。用了这一招，整个班级纪律果真好了很多。当然，这个招是啥我暂时保密。

    如今，我当老师也已经10年了，早已没了刚入职时的生涩，有时候也会和妈妈沟通一下我的当老师感受。

    现在回想起来，不管当时怄气也罢，吃醋也罢，这一切的一切，都早已融入骨子里，成了甩不掉的教师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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