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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郑州即将消失的柳林:瓦砾中的记忆(图文)

2016-05-31 00:40:59 来源: 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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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浪

特别想记起一些童年的画面,尤其当这些符号正在模糊的时候。诸如村庄、村花、麦浪、手写印刷版考卷、四大天王的磁带……有些内容如果不及时加以整理凝固,恐怕会被疯狂的地桩砸碎,被井喷而出的热浆消融殆尽。

他们恰好被我挥之不去的情怀赶上,这一番搜肠刮肚的纠结便难以名状!零星碎片,空余憾!

92年夏初,我骑着自行车和同学到柳林中学参加全区联考的英语听力竞赛,因为老师读的是柳林英语,我几乎一句没听懂。那时候十来岁,算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郑花路两侧的杨树高大茂密,随便来点风就沙沙作响,道路两侧一会见麦浪起伏,一会见鱼塘微波,忽地平地起沙丘,美翻啦。

我们就把车子停在路边,一窝蜂冲上去骑马打仗。玩差不多,就顺着107国道(现中州大道)再杀到花园口,大桥下面踩一滩海绵胶泥床出来,只摔的个个脏里吧唧的。趁着夜色回家的时候,溜路边还可以顺几颗葡萄苗回家栽。可不像现在,随便干点啥都喂手机吃了,好像仅仅就是为了发朋友圈。那个年代的翻乐,才叫真嗨。

那时候的柳林,风吹麦浪,瓜果飘香,赶上季节的时候,走一路,享一路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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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风

我看见现在钩机已经开进了村里,一些房屋已经被破拆。不可逆的结果更加催生了我想要留存一些什么的欲望。下到高速口的时候,高耸的“柳林站”三个字能不能站一个世纪呢?一切都是未知数。

明嘉靖12年(1533),宋、杨、王三个家族为柳林村主姓,因村东南沙丘积雨成泽,野柳丛生,故名柳林。先民躬耕劳作,置田迎客,柳林村逐步形成一个村域3000余亩、400余户的多姓氏行政村。各姓和睦为邻,共荣奋进。平日里以农业为基础,或渔或植,兼有瓜果蔬菜,不一而足。从“两年三熟”到“一年两熟”,从地瓜高粱到葡萄水稻,柳林人不甘现状,因势利导,以“扼守”郑州北大门为优势,走出了一条合乎村情适应发展的逆袭之路。小康村,百强镇,文明社区,印证了民风的敦实和不服的性格。

不服困顿!不服贫瘠!不服落后!不服压迫!

抗日战争时期,三名日本兵招摇过村,被柳林村民兵义愤砍杀一名,剩余鼠窜;1944年,地方不治,村民成立红枪会宰杀匪首勇救被绑村民;1948年,柳林村民组织40人担架队支援中国人民解放军,次年,家家户户自发烧茶送水犒劳南下部队;80年代以后,柳林村大兴水利,掘井固渠,多次参与周边河道清淤,为提升土地生产力夯实了基础;2008年汶川大地震,村民及租住户自发捐款共计20余万元;进入都市村庄时代以后,柳林村大力扶持村宅建设,担保借款,修路建园,村庄道路架设了红绿灯,修缮了柳林中心花园,村民住宅基本达到7层以上,9层以上带电梯户比比皆是,房屋租赁经济改变了柳林村民的生活方式,同时也为因外来人口激增直逼饱和的容纳率拉大了分母,减轻了城市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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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态

如果以人口来衡量片区容纳能力,那么首屈一指的就应是郑州陈寨、郑州庙里、郑州柳林等等城中村。很难想象这些“弹丸之地”是如何以小县城的肚量平衡这种复杂生态的。三分之一的单位体系内角色,三分之一的飘摆不定的郑漂,三分之一的以以上三分之二为依托的配套服务群体,剩下的村民数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集中体现的问题就是它的新城代谢和拥挤所衍生的各种矛盾碰撞,涵盖娱、食、住、行。站在人流中,它虽然缓慢,却能淡定蠕动;探头陋室外,它虽然缠乱,却能各成天地;夜幕来临时,他霓虹简陋,竟也其乐融融;每天都会是狼藉一片,即便是数日积存也不能够影响柳林的呼吸,无非是憋的久了来几声猛咳,给几个浓痰。随后,这个世界便依然并不清爽的顺畅着,奇妙无比。

40多岁的老六05年来到柳林,刚开始做一些小买卖,在街头贩卖水果干果之类。发现还不错之后,便呼朋唤友蜗居柳林,如今已是“规模化”经营了。老婆卖卤肉,自己在家里开小作坊进行小食品加工,大儿子搞箱货运输,二儿子和儿媳妇经营串串香,仅老六一家,整整租用了房东一层半的房屋用于居住和存储加工。本来准备今年去村外包一块场地做夜市,可眼下的形势只能顾得上收尾清仓了。老六一家的营生形成了一条自给自足自制自销的生态链,成为城中村较为普遍和成熟的生活模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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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女

每个稍大一点的城市都隐匿着无数美女,郑州美女尤其不爱晒。在重庆、长沙、北京甚至小小水乡里,美女都在时不时的冒一下装点着街道和巷弄,咱郑州的美女都去哪了呢?不说那些范美女娱乐场所,就户外和日常而言,我至多在太康路和CBD午夜狂摩上见过一丢丢,恕孤陋寡闻,对于市容的贡献,郑州美女绝对吝啬。

但是城中村就不一样了。它是一个美女集散地,她们每天都要从B点回到A点来休整打扮,只是AB之间的直线稀释了郑州的美女密度,尽管已经有不少住进了单身公寓,但依然有前仆后继的美女青年需要经过最初的村码头来逐渐融入这个都市。

美女可以与情色无关,你看村里的采耳养生之类,传说中的红灯区,不过是一些谋生的弱女子,大部分让你讨厌,小部分令人惜怜,她们的世俗和贪婪,也仅仅是为了适应这个简单直白的生活圈。因为她们年轻而且自食其力,我仍然称之为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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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的小花不属此类,她白天的职业无从得知。她让我以流浪歌手或者街头艺人代指。隔三差五,她们的微信群会发起一些义演活动,和其他“流浪”在郑州的年轻歌者一样,他们不定期的在夜晚约至街头广场,一把吉他,三五平方,在路人的驻足侧目中,在城管人员的宽容照顾下,或来原创民谣,或做经典翻唱,用自己的歌声募集善款。如果没有义演计划,则互为嘉宾,各设主场,一般收入几十到几百,赶上有情怀的路人和听众,唱两三个小时收入三五百也不是不可能。收入可以不强求,对音乐的执着却不能将就。

小花说,六一节那天独立音乐人陈朋策划了一场以资助听障儿童为目的的“为爱而歌、以爱为耳”全城义演活动,唱完这一次,就退了柳林的房子去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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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得

如今,拆迁在即,村里已经扯满了横幅和甩卖的“大字报”,不停有穿着制服的人员出入,仿佛是一场“运动”。每一天“大字报”和“废品收购”都在增多,相对的是,这里蜗居的人每一天都有减少。

搬家公司都是免费的,可以想见这场“运动”的决绝和果断。这种事每一次都有因为利益而生的各种博弈和较量。郑州市金水区自2003年启动城中村改造以来,包括燕庄、白庙、关虎屯在内的53个城中村均改头换面再弄潮流,仅余柳林、沙门、陈寨、张家村正在经历或准备经历这场沉浮巨变。

无论是纵观还是横看,一个村相对于一个城市的发展而言,它的命运几乎皆是退让,这不以一个村子的意志为转移,因为归根结底,发展才是硬道理,才是民心所向。

东方今报忠实读者供稿

2016-05-31 00:40:59本文来源: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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