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自由开放的社会 应该尊重单身女性的生育选择

     主持人：东方今报评论员 路治欧   实习生 班亚洁

    嘉宾：

    河南星联置地集团策划总监 季娟

    华北水利水电大学法学与公共管理学院讲师、社会学博士 李世杰

    8月3日，很长时间没在公共议题上发声的韩寒，用两条微博将“单身女性冷冻卵子”话题的热度又提升了一级。这个话题缘于艺人徐静蕾自曝在美国冷冻了卵子，并称这是“世界上唯一的后悔药”。

    不过，我国卫生部规定，单身女性不能实施辅助生殖技术的相关手术。有的医院允许单身女性冷冻卵子，但在使用冷冻卵子时必须提供三证：身份证、结婚证、准生证。这意味着单身女性没有生育权。

    在如今这样一个权利多元化时代，生育权是否应该以婚姻为基础？单身女性使用冷冻卵子生育是否应该得到尊重和保障？

    生育权是天赋人权

    无性为何不让生育

    主持人：在我国，单身女性即使能冷冻卵子，也不能使用冷冻卵子“造”个孩子。韩寒说的话让不少人点赞：想要个孩子但就是不想跟男人结婚不可以吗？自己的卵子自己还不能用了吗？女性不是男人的生育机器和移动子宫。你们怎么看有些女性不想结婚却想要孩子？

    季娟：结婚和生孩子本来就是两件事。只不过，放在社会这个大群体中，被伦理绑在一起，才有了必然的关系。但是，如果有人仍然把它们当作两件事来进行，也没有什么关系啊。这都是很个人的问题，我们应当尊重。

    李世杰：传统法学观点认为生育权是身份权，属于夫妻身份权范畴，只能基于丈夫和妻子的特定身份在合法婚姻关系中产生。但在发展中，法学观点又有了新的进步，认为生育权不是身份权，而是人格权，与生命权一样，是天赋人权，是绝对权、支配权，即公民享受绝对的生育保有权、生育决定权、生育利益支配权。虽然我理解有些女性不想结婚却想要孩子的心情，但是目前在法律上并不承认绝对的生育权。

    主持人：想生孩子却不愿意结婚的女性是极少数的，这些人的生育权是否应该得到尊重？

    季娟：任何人的生育权都需要得到尊重！这就和每个生命都值得尊重是一样的。女人拥有生育的能力，这是天赋。不尊重生育权简直就是缺少人性。

    李世杰：从个人感情上，我也觉得应该尊重这些人的生育权。但是，从法学角度讲，任何权利的行使都必须遵循公序良俗的原则，应接受法律、道德、习俗、宗教信仰等因素的约束。如果真要尊重绝对的生育权，那意味着还要尊重生育多少的权利。其实，政府干涉人们的生育行为在世界上也被公认与人权标准并不违背。

    季娟：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但是，现在都在说女人越来越独立，如果连自己的肚子都无法做决定，那称得上什么独立？

    李世杰：随着单身女性越来越多，社会越来越多元化，通过冷冻卵子实现单身生育可能会成为更多人的现实需求，且法律从来不是按需要保障对象的多少为依据。所以说，单身女性的生育权问题估计早晚会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社会现实，多一些这方面的辩论对社会是好事，是否将此纳入法律保障范围也值得立法者考虑。

    季娟：这也是科学进步带来的社会问题。没有人工授精技术、没有冷冻卵子技术，想要孩子就必须结婚。所以，社会应该承认这种变化、承认这个问题的存在。

    单身女性要孩子

    后果很严重是胡扯

    主持人：有人说，单身女性要孩子可能是对孩子的一个伤害。他们会没有父爱，会在不知然的情况下“被动”近亲婚配，也可能会因为冷冻卵子生育技术不成熟而带来某些患病风险。这些说法有道理吗？

    季娟：有人结婚就是为了生个孩子，生了孩子又有多少心思去好好养呢？一个完整的家庭对孩子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能用心去对待、用爱去引导孩子，看看现在多少家庭是真正的在教养孩子，顶多算是养孩子。而且，离婚后一个人带孩子的多了，单身女性带的孩子都是问题儿童吗？韩寒说得太有道理了：不要不给与你想法不一样的人选择的机会，还给别人假设最坏的后果。

    李世杰：使用冷冻卵子生育的伦理问题与精子库建立运行遇到的伦理问题是一样的，这个已经解决，不用担心人伦关系的紊乱问题。不过，孩子的健康问题等在法律法规的制定中必然是需要审视的一个方面，毕竟政府要对社会未来负责。

    “无性生育”可再议

    冷冻卵子禁令应放开

    主持人：单身女性禁止冻卵的明确禁令，来自2001年卫生部发布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规范》，其中规定“禁止给不符合国家人口和计划生育法规和条例规定的夫妇和单身妇女实施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这个规范是基于国家计划生育政策、伦理原则。所以，有人说，单身女性生育问题根在计划生育政策。

    季娟：冷冻卵子的政策就是计划生育的一个延伸，性质是一样的。反对单身女性生育权要么是固步自封地看待法律法规，包括计划生育政策，要么停留在封建父权时代，拒绝承认社会多元化发展的现实需求。

    这种对生育权的不同认识，却直接导致对未婚先育的不同态度，单身女性冷冻卵子算是未婚先育的升级版。

    李世杰：是的，有生育需求、有能力给孩子提供良好生活环境的单身女人的生育权要不要保障？说它是伦理问题不如说是政策问题，而政策就是技术层面的问题，如将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改为一个育龄妇女只生一个孩子。

    我认为，首先可以放开单身女性冷冻卵子的禁令。放开虽然冷冻卵子的需求可能上升，但毕竟不是主流，放开也不会冲击主流伦理体系。而且，冷冻卵子并不一定形成非婚生子，如为了事业把自己25岁左右的优质卵子冷冻等40岁再生；如独生子女夫妇为降低失独风险。冷冻卵子只是用现代科技为少数有需求的人提供更多选择和保障的技术问题，政府应该给予支持。

    其次，单身女性是否可以用冷冻卵子生育，可以列入立法议程。我觉得，单身女性使用冷冻卵子生育可以附上极其严格的条件，防止其滥用，不必绝对禁止单身女性的生育权。

    总之，“单身女性冷冻卵子”涉及的伦理和政策问题是很多新技术都会遇到的问题，比如克隆技术，不过，都是可以通过制度设计来解决的。

    季娟：一个自由开放的社会，应当尊重单身女性的生育选择。单身女性用冷冻卵子生育会严重冲击公序良俗——结婚是繁衍后代的前提？会冲击现有的社会伦理和价值观体系？会让男人也群起而效仿，引起整个社会的混乱？有多少男人女人愿意单身，这些说法都是社会一元化思维，这些问题都可以通过制度设计来解决。至于未来怎样，谁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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