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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今报·猛犸新闻记者 路治欧 /文 首席记者 袁晓强/图片统筹
1988年4月3日,河南省政府授予56名农民“优秀农民企业家”称号(上图)。这是河南史上的第一次。有扬名至今的史来贺、刘志华、王洪彬、赵启三,还有许多人不太熟悉的人物:杜葆华,巩县小关乡水泥工业公司水泥厂厂长。4年后成立了河南姿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并任董事长。如今,他的简介是:杜甫第40代嫡孙,儒商。他兼修中医。他耗时五年,整理自己中学辍学后所拜老师程明伦的书稿,出版《程明伦讲〈黄帝内经〉》。他将自己的人生感悟集结成册,出版了一集又一集的《姿华学堂》。
张治有,中州耐火材料厂厂长,与杜葆华来自同一个乡,时年33岁。后来,工厂更名为中州耐火材料集团、河南中州企业集团,1994年成为全国500家最大乡镇企业之一。他一直任该集体企业的董事长,但自1992年起被控告“强奸同村19岁卫校女生张花兰”。2000年,他被评为河南省第三届乡镇企业优秀厂长(经理、董事长)后,消失在公众视野。
王定洲,荥阳县峡窝乡上街村建筑设备厂总经理。2000年,60岁的王定洲卸去了担任多年的乡镇党委副书记、村党支部书记和公司董事长职务,拜师研攻“孙牡丹”,开始了从企业家到画家的转变。10年后已有河南东方画院副院长、荥阳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国国画家协会会员等头衔。2016年,他主动找上门参演了荥阳本土微电影《医道》。少时为农,年轻从教,又弃教从工,花甲之后弃工从艺,精彩人生不过如此。
张生活,温县南张羌乡马庄村造纸机械厂厂长。他在这一位置从一而终,后来获得全国优秀乡镇企业家等称号,先后当选县、市、省和全国人大代表,是温县的知名人物。在该厂几次更名后,他成为河南省凤凰实业总公司董事长。1995年之后,该公司跻身国内纸机行业四强之列。2012年,仍入列中国制浆和造纸专用设备制造行业百强企业。有评价称:“没有马庄村就没有张生活,没有张生活就没有马庄村的今天。”
庞子杰,南召县城关镇胜利建筑公司经理。他当时还是南召县建筑管理局局长,4年后调任河南省建设厅驻北京建管处主任,之后担任河南省对外建设有限公司总经理。直到2014年,他仍在该公司工作,担任董事长一职。红珊瑚大酒店是河南省第一家“四星级”酒店,而评星之前的扩建改造工程,由他总指挥。
郜庭玉,时年35岁,博爱县许良乡泗沟村平板玻璃厂厂长。靠着该厂,1985年,泗沟村就盖起了别墅,在整个河南省甚至中国北方都是最先的。从这一年起,郜庭玉开始了10年焦作市委委员、25年省人大代表的生涯。30多年来,他带领河南物华玻璃有限公司、河南裕华光伏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在玻璃行业完成了六次革新,完成了六次飞跃,每次革新都成为国内玻璃行业的领头羊。2013年,裕华新材A股上市失败,转战现代农业。如今,他是郜庭玉家族的领头人,国内规模最大的温室玻璃生产商。他的中荷园艺温室种植园区,正谋划布局国内果蔬市场。
这一年,河南鼓励科技、管理人员下乡下厂,去发展乡镇企业。只要去承包、租赁、兴办、创办乡镇企业和科技经济实体,你辞职可以,停薪留职可以,靠技术服务赚点零花钱也中。
新乡抽调干部千名下乡承包领办,帮助1935个无集体企业的村子创办、领办集体企业,巩固发展个体企业。
3个月内,南阳全区有1378名科技人员报名到基层承包项目、领办企业。
这一年,许昌市中心医院院长梁德宏不当院长当医生,宁陵县人事局副局长王秀荣、政府侨办秘书华玉兰、黄岗乡妇联主任冯玉兰、城郊乡干部王振荣等4名女干部辞官,留职停薪,一起创办工艺美术总厂……
这一年,河南农业大学副教授胡玉琪承包了长葛、博爱两县和淇县孙杏村乡的玉米高产开发。如今,胡是河南豫珠恒力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
这一年,36岁的陶立成在焦作市乡镇企业表彰会上被正式命名为农民企业家,然而三天前,村干部来了个“两分钟政变”,趁他出去谈生意,谈笑间免去了他的职务,让村长郑宏臣当了厂长。
陶立成担任武陟古寺酒厂厂长的10年间,推出27种名优产品,曲酒产量位居农牧渔业部之首,却因被人眼红“一年拿过一万多”而下台。
自此,这个河南酿酒协会副会长、轻工部部级评酒员走出村庄,辗转汝阳杜康、临颍县少康酒厂、武陟县古寺春酒业、赊店酿酒公司、伊川杜康酒厂……不是当厂长、副厂长,就是当总经理、总工程师。如今,已从伊川杜康退休的陶立成,是“全国十大名酒调酒师”,洛阳龙门湾酒业有限公司董事长。
这一年,乡村企业像个童养媳,日子过得很难,一个企业两个“娘”(工商、税务),乡镇政府各级部门手伸长,后面跟了一群“狼”。
孟津县某乡镇企业1987年获利3万元,年底支付完乡里杀鸡取卵的上交款、摊派款,再给一些单位和个人上贡,仅余下200元。淮阳县一个乡镇企业被乡政府取走3.6万元,用于发奖金,当厂长的居然事先不知道。
许昌市某县有个企业被邮电局摊派购买杂志和报纸,平均每个职工两份,不敢不订;因给邮电局送礼时把话务组忘掉了,结果企业打电话时被话务组卡断,补送才了事。
南阳市公安局车站派出所建房缺几万块钱,就开会让企业帮忙,出点“光棍钱”。一客户到饭店就餐把车停在门口的人行道上,执法队进行干涉,司机随即把车开到院内,而执法队又叫人把车从院内推到原位置上,罚款50元。
这一年,“三乱”(乱摊派、乱收费、乱罚款)已经成为一大公害。受害的不仅是企业,还有农民。
据一些乡村统计,各类摊派达十七八项,什么办学费、水利费、广播费、打更费、看电影费、报刊费、看树费等等,“更荒唐的是,干部吃喝招待也成了名正言顺的提留”。交售了近500公斤小麦,从乡粮管所的结算窗口只领到几张纸条、几块糖果,这让农民极度困惑之下,抱头痛哭。
这一年,有农民办起音响社,有农村办了农民歌手大奖赛,有先富者投建了群众文化中心、影剧院。但是,城里姑娘嫁给农村娃仍是新鲜事,中央又一次下发减轻农民负担的文件,仍没有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