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胞赴大陆探亲掀热潮 阳春三月街头就有姑娘穿裙子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不知能作几日停留/我们已经分别得太久太久……为何你一去便无消息/只把思念积压在我心头/难道你又匆匆离去/又把聚会当作一次分手。”

    1988年，25岁的毛阿敏以一曲《思念》首次登上央视春晚，歌曲随即风靡大江南北，她也由此成为大众比较认可的歌手。而在半年前首唱此歌的范琳琳，已经是中国流行音乐市场头号女歌手，其研发开创的西北风声腔在1988年引发中国歌坛西北风歌潮，被称为“西北风领唱者”。

    这首年轻人喜欢的歌曲是“词坛泰斗”乔羽在60岁时所写就，是他写作时间最长的一首歌，从初稿到1986年搁笔跨越了23年。鲜为人知的是，乔羽是写给他那为3天的婚姻苦守了数十年的二嫂张福贞的。今年90岁的乔羽曾创作出《让我们荡起双桨》《难忘今宵》等歌曲，也曾说：《思念》是“爱情中的爱情，最爱的爱情”。

    为什么如此深爱，却无法长相厮守？因为中间不仅隔着一道海峡，而且被上了锁。

    1988年1月13日，在允许台胞赴大陆探亲后的第73天，中国国民党主席蒋经国因病逝世，享年78岁。7天后，第一个台湾返乡探亲团登上八达岭长城，穿着写着“想家”的上衣，激动地高呼：“到家了！”

    由此，返乡探亲潮开始了。据统计，从1987年11月2日至1988年8月的10个月中，有14万多台胞奔赴祖国大陆探亲。

    其中包括乔羽的二哥乔庆瑞。见面那一刻，他与结婚3天分离66年的妻子张福贞跪在一起，抱头大哭。相聚仅29天，乔匆匆返回台湾，之后一病不起，于1997年辞世。6年之后，张福贞也告别人世。

    也包括69岁的台湾著名作家柏杨。他在返回阔别40年的老家河南之前，给家乡的女儿汇款，让她在当地请最好的书法家、最好的石匠，用最好的石料，为父母在祖籍辉县立碑，“届时要在父母的坟前、碑前，重重地磕头”。

    此行之后的10年间，柏杨每隔5年回河南一次。病重时，他曾用时两个多小时写了六个字：“重回大陆真好！”

    20年后，89岁的柏杨病逝。依其遗愿，骨灰一部分撒入台湾和他曾经被囚禁的绿岛之间的海域，一部分带回“娘家”河南，安葬于新郑福寿园陵园。柏杨的墓碑只写着一句话：“不为君王唱赞歌，只为苍生说人话。”下面缀名“河南辉县人柏杨”。

    在柏杨返乡的1988年，内地第一次出版了《丑陋的中国人》，在大陆卷起“柏杨台风”。在他去世的2008年，《我们要活得有尊严》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在大陆出版，给出了医治“丑陋”的答案，再次掀起“柏杨热”。

    1988年的河南，也是很多人如今的思念。

    这一年，阳春三月的街头就已经有姑娘穿上裙子，比往年早了两三个月。及至夏天，大有以裙代裤之势，过膝长裙风行，超短裙备受青睐，上百元的裙子在市场也卖得动。越来越多的中老年妇女爱上了庄重的西装套裙、开衩的一步裙和不规则的定型裙，中老年迪斯科舞风靡几乎全中国。

    这一年，集邮市场很红火。一次集邮者联谊会汇集上万人，一枚“梅兰芳小型张首日封”底价2000元，以2800元迅速拍卖成交。

    这一年，设在河医大东边河堤上的郑州猫鸟市场，仍然逢星期天开市。

    这一年，岳阳市一名普通电器修理工吴昆吾宣布，黑白电视台改彩电研制成功，色纯度可达100%，而日英苏攻关30余年都未成功。至今，仍有技术男在争辩吴是否在吹牛。不过，人们当年“改彩电”很简单：在屏幕上贴张彩色膜，下面绿色，中间黄色，上面蓝色。

    这一年，河南人白酒爱喝林河、杜康、张弓，啤酒爱喝汴京、嵩山、九都、五星，果酒当然选长城民权甜白、干红葡萄酒，牛奶则选双塔、伊洛、万山、郑州牌。烟民们偏爱彩蝶、喜梅、中原、芒果、大前门，点烟多用开封火柴厂生产的铁塔牌火柴。

    这一年，独生子女教育问题已经引起重视，六一期间上映的电影《中国的“小皇帝”》就反映了溺爱娇惯现象。每天10点半，家长骑着自行车、开着三轮摩托、吉普车甚至警车在小学门口接孩子，成为景观。

    这一年，造酒窝、植眉、摘除眼袋、除疤、磨皮……美容整形手术已经开展。濮阳市人民医院五官科主任王会书用时不到20分钟，就给一个小伙子割了个双眼皮。当一名部队文工团女战士看到脸上的色素斑消失，喜极而泣。两年来，王会书已为200多名就诊者成功地实施了手术。

    这一年，许昌等地兴起台球热。仅许昌市区内摆出的营业球台就有981张，起初打球的小商贩、个体户居多，后来普及到工人、待业青年和中学生。哪怕台球租金由一盘2角涨到2元，他们也照打不误甚至通宵达旦。台球老板一人同时照管3台桌球，日收入近百元。

    这一年，厂长经理们到郑州找人办事，请人吃饭之后，人家还愿意和你一起去舞厅，要办的事才算“妥了”。

    当时，郑州市的营业性舞厅共有36家，每晚参加舞会的人数达8500人之多。高档的属丽晶舞厅，门票8元，舞客多是本地或外地来郑的个体户，还有一些外宾和侨胞。以郑州市的生活水平，大多数人是不敢问津的。中档的如“王冠”“美乐厅”等，票价大约2.5元，内部装修较好，且有较好的乐队和歌手，舞客大都经济条件相对宽裕。低档的如“望月楼”“康乐美”等，票价大约1元，舞客最多。一曲完了，许多人没处可坐，只好站着等下一曲起时再下舞场。

    这一年，有群众给报社写信：近几年进城，发现城市越大，卖白开水的越少。媒体上常发布铁杆圆珠笔芯难买，带盖的铁锅难见、买不到大号胶鞋之类的市场信息。当时，人们擦鼻涕、擦汗多用手帕，因而市场上手帕一度紧俏。